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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22章 冠军侯

作者:迪巴拉爵士 返回目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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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长林率领的刀斧手是府州军最可靠的力量,每次遇敌他们都身处前方。用血肉之躯,用自己手中的刀斧去抗衡敌军的骑兵。

他习惯了杀戮,所以不觉得什么。

一个麾下就在他的右边斩杀了一个西夏人,他冲着王长林兴奋的喊道:“军主,某杀敌了!”

这是一个新兵,第一次杀敌让他兴奋的不能自己。

“小心!”

王长林刚提醒他在战场上不能分神,一个西夏骑兵就冲了过来,长枪轻易的从新兵的胸部穿了过去。

新兵眼中的兴奋还残留着,王长林已经发狂了。

“啊……”

大刀从侧面劈斩而去,西夏人的狰狞才将出现,就惊讶的发现自己能看到自己的腰部以下了。

一刀两断!

王长林来不及悲伤,他麻木的转身,大刀荡开一把长刀,然后合身撞了上去。

敌骑被撞开,马背上的西夏人摔了下来。

“援军来了。”

沈安率领麾下用一波弩箭告诉西夏人,你们的苦难来了。

西夏人被这一波弩箭弄得死伤惨重,有人喊道:“辽人跑了!”

这是一句不该喊出来的话,就和曹佾先前的提醒一样,很伤士气。

辽军是在跑路。

在折继祖的追杀下,他们仓皇而逃,途中几次回身反击,却因为战马还在惊惶中而失败。

而西夏人就被他们抛下了,甚至没有用牛角号通知一声。

这就是准备用西夏人来垫背,吸引宋军的骑兵。

这特么的太缺德了呀!

“撤退!”

西夏人开始撤退,可沈安却带头撞了进来。

他的左边是黄春,右边是严宝玉,这两个大将为他保驾护航。

而曹佾就在他们的身后,偶尔有到死不活的敌军被漏过,就是他的机会来了。

王长林仰天喊道:“追上去!杀了这些苟日的!”

他扛着长刀,披着几十斤重的甲衣开始了狂奔。

“杀了这些苟日的!”

先前的狙击战中,刀斧手们杀敌不少,但自身的损失也不少。

许多人最亲近的同袍都死在前面,所以他们红着眼睛开始了追杀。

能跑起来的都在跑,哪怕气喘吁吁。

不能跑的喊道:“卸甲!卸甲!”

众人恍然大悟,此刻是追杀敌人,还穿着厚重的甲衣作甚。

于是一路上都有人在卸甲,只有最前方的王长林依旧披甲,而且已经追上了断后的敌军。

他的长刀厚实,不管是什么兵器,只要敢格挡就是一刀两断。他一路追杀上去,身后留下了一地的人马尸骸。

西夏人本就是在逃跑,到了后面被王长林一人杀怕了,断后的人齐声发喊,也顾不得什么军令,四散而逃。

“好汉子!”

左前方,沈安斩杀了最后一个敌人,勒马在王长林的身前,肃然拱手。

能披着重甲,拎着大刀追杀骑兵,而且还能一路斩杀过来的……

这真特么是好汉子啊!

谁敢说这是弱宋?

大宋就特么不弱!

弱的是那些人的脊梁骨,可在下面,在底层,这些将士们依旧悍勇。

这一刻沈安的心中无比自信。

他确信这个大宋还有挽回的余地。

“杀敌!都跟着老夫来!”

曹佾也狂化了,一边在马背上吐,一边疯狂的追杀上去。

折继祖那边的追杀还在继续,沈安喊道:“步卒,除去刀斧手之外,去打扫战场。”

王长林杵刀歇息,习惯性的拱手道:“下官不累,不敢歇息。”

这是怕了文官。

沈安骂道:“老子不是那些狗屁不懂的文官,不累?看看那些倒下的兄弟……”

王长林回身,看着那些尸骸,突然低头落泪。

他不是忘记了哭泣,只是从未有机会去哭。

沈安下马。

邙山军下马。

低头。

这一刻所有人都在做着一个相同的动作。

低头。

晴空万里之下,那些尸骸无声的躺在那里。

这便是忠勇之士!

他们用无畏和牺牲换取了这场大战的胜利。

“为了大宋!”

“为了大宋!”

他们顶着贼配军的骂名在拼命,若是可以,他们也能躲避,也能用各种手段去保命。

可他们没有。

为什么会拼命?

“为了大宋!”

沈安转身。

“万胜!”

前方有人在打马狂奔归来。

“待诏,我军斩杀敌将!”

骑兵们不断归来,他们带着耳朵,带着缴获的战马军械盔甲,以及俘虏,欢呼着归来。

“我们胜了!”

这次辽人和西夏人的联手给府州带来了绝大的危机,绝望之中,在边上蹲点蹲了一天的沈安率军来援。

先前辽军挖坑埋了府州军,可只埋到一半,他们兴奋不已,觉得这是一场大捷。

可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。

折继祖回来了,他策马冲过来,兴奋的问道:“安北,你昨日就到了,竟然能忍到今日才出动,可是知道辽人的谋划了吗?”

沈安摇头道:“没有发现辽人,只是发现了大批骑兵活动的迹象,某判断他们是准备偷袭或是伏击,就在他们的侧后方蹲守……”

这就是挖坑。

折继祖赞道:“你太冷静了,若是某,当场就会从敌军后面突袭。”

沈安说道:“但敌军会逃窜,而且……某只带着五千骑兵,无法击败敌军,若是骤然遭遇,我们不是对手。”

折继祖赞道:“于是你就忍耐,甚至为了保密没有派人来报信。”

这是解释,免得以后有人进谗言,说沈安坐视不管,用府州军的牺牲成就了自己的军功。

沈安点头:“是。当发现是辽人时,某知道这场大战不能输,别说是府州军,就算是邙山军打没了也得拼。若是输了,辽人铁定会把麟府路打下来,然后交给西夏人。”

“交給西夏人?什么意思?他们自己不要吗?”

“当然不会要。”

沈安分析道:“西夏人拿了麟府路却左右为难,大宋必定会反扑,而后他们也会看着对岸蠢蠢欲动,于是大宋和西夏人就会在这里展开大战,而辽人袖手旁观,随时准备添油加火,这就是他们的目的。”

这是对大势的分析。

折继祖恍然大悟,拱手道:“若非是安北,老夫还不知道辽人的来意,想到那个结果,一身冷汗啊!”

唐仁近前躬身,“自从上次离开京城,就再没见过待诏,今日见待诏神彩依旧,下官不胜欢喜……”

他唏嘘的看着自己的恩主,发现自己依旧在府州这个小池塘厮混,而沈安却已经游进了大海里。

沈安问了他的近况,最后说道:“你能上阵厮杀是好事,以后……”

他认真的道:“以后的文官,若是想出镇一方,必须要有武技,到时候有你的好处。”

唐仁不敢相信的道:“出镇一方?待诏,那是藩镇呢?!”

“藩镇?”沈安笑道:“以后不会有藩镇。所以安心在这里带待着……对了,上次辽人坐船来袭扰,你的应对无误,很好。”

得到了沈安的夸赞,唐仁欢喜的道:“下官当时就怕被人弹劾……”

“有某在呢!”

沈安很是笃定,唐仁笑道:“待诏的功劳可是还有多余的吗?”

两人不禁都笑了起来。

“辽人远遁!”

这时最后的追杀队伍回来了,他们带来了许多战马。

“万胜!”

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,连折继祖都兴奋的跟着大喊起来。

曹佾跌跌撞撞的来到沈安的身边,喘息道:“安北,大胜啊!大宋和辽人和平多年,这一遭开战,竟然能大胜,传回去多少人会发狂,多少人会不敢相信……老夫此刻都觉得恍如一梦。”

他把沾满鲜血的手背送到嘴边,然后狠狠的咬了一口。

“嗷……”

他龇牙咧嘴的看着手背上的牙印,欢喜的道:“某半生荒谬,以为会在沉寂中死去,谁知道还有这等沙场杀敌的机会,更没想到还能和辽人大战一场,死后可以见祖宗了,哈哈哈哈!”

沈安拍拍他的肩膀,说道:“老曹,跟着某,以后你的祖宗会躲着你。”

曹佾不解的问道:“为何?”

沈安用那种非常自信的姿态说道:“因为你将会看到更浩大的沙场征战,你将会经历更多的胜利,以及……看到幽燕之地。”

“幽燕之地!”

周围听到这话的人都不禁看向了沈安。

沈安认真的道:“没错,幽燕之地,有生之年,某定然会去一趟,带着大军,带着无数遗憾,去夺回大宋的北方!”

“大宋的北方。”

“某听着这个就想哭!若是北方有幽燕之地,大宋就不必在北方囤积重兵,那西夏人算个鸟!”

“夺回幽燕之地……”

沈安看向北方,那里有这具身体的父亲沈卞,以及无数汉儿。

那些汉儿会在以后的灭宋之战中成为主力,他们忘却了自己的血脉,最终葬送了这个文化和经济到达顶峰的汉人王朝。

“某会去提醒他们,告诉他们什么是汉儿。”

从这里延伸出去,一路上都是人马的尸骸。

能用的物质都被收集起来,那些战马多的让折继祖笑眯了眼睛,连曹佾都在搜罗好马,准备带一匹回去献给自己的姐姐。

“太后娘娘哪里有骑马的机会?”

沈安笑了笑,仰头看看天空。

万里无云……

“待诏,敌军的尸骸如何处置?”

折继祖把这个处置权交给了沈安。

他在看着沈安,许多人、经历过上次府州之战的将士们都在看着沈安。

曹佾纳闷的道:“不都是挖坑掩埋吗?这样可以避免疫病。”

老曹家的兵法里就有这些教导,特别是对疫病谈之色变。

沈安看着那些尸骸,说道:“上次某在雄州筑了个京观,可惜才数百人,太少。今日辽军丢盔弃甲,遗尸无数,看着真是欢喜……”

这人莫不是杀人狂魔转世?

哪有人喜欢杀人的?

有人在嘀咕。

“都弄起来,弄大些,老子要让辽人以后看着这个京观就难受!”

上万将士一起努力,稍后一个超大型京观就矗立在荒野之上。

“一般的京观好像都不大吧?”

大太阳底下的曹佾觉得身体有些发寒。

“是不大。”

他的随从里有幕僚懂这个,“郎君,这么大的京观,辽人看到要发狂了。”

曹佾点点头,失神的看着京观,喃喃的道:“他还不到二十岁就有这般武功,以后……难道会是大宋的冠军侯吗?”

前汉的冠军侯长驱千里深入草原,让异族胆寒变色,终究让前汉一朝再无匈奴之患。

而大宋的外敌之多,让人沮丧。

“冠军侯……”

有人在琢磨着这个称号,眼中渐渐明亮。

……

大军回到府州城后,又是一阵狂欢,随即对岸来人,询问战事情况。

“大胜!”

这个消息传到对岸去,保德军都指挥使许科傻眼了。

“辽夏联军?你莫不是哄某?”

他盯着来报信的军士,觉得这个世界太荒谬了。

他端起酒碗灌了一口酒,然后揉揉眼睛,“某一定是眼花了。”

文书上有折继祖的画押,真得不能再真了。

“军主,小人见到了那些尸骸,好多……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许科挥挥手,等人出去后,他骂道:“苟日的折继祖,你怎么就那么好运,竟然击败了辽人。”

他气啊!

“老子在河对岸就是为麟府路擦屁股的,可几次三番、几次三番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折继祖杀敌立功,保德军保什么?保个屁啊!老子不干了!”

他砸了酒碗,麾下将领劝道:“军主,没有沈安率军来援,折继祖别说是立功,怕是老命不保,所以这事儿他就是运气。再说了,辽人死伤惨重,以他们的秉性会善罢甘休?”

许科点头:“是了,辽人连重骑都损失了大半,怕是要发狂了,若是大举进攻怎么办?”

他霍然起身,目光炯炯的道:“玛德!辽人若是进攻,咱们岂能坐视麟府路孤军作战?”

“军主,要等军令呢?”

“等个屁!”

许科说道:“都特么要起大战了还等军令,等军令来时,麟府路早就覆灭了。传令,全军枕戈待旦,一旦辽军出现,咱们保德军就过河,让折继祖看看,看看咱们保德军的好汉子!”

随着军令,黄河对岸的保德军气氛骤然紧张起来,将士们连睡觉都穿着衣服,刀枪都放在身边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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