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卷：千里逃亡路 第一百一十七章：目不能视，却洞彻世界

如果说之前的闪闪金光，是烈阳散发而出光辉，带着炙热的，刺人眼球，灼人耳目的高温，仿佛只要轻轻接触，便会化为乌有，被烧得一干二净。

那么这一次，只是简简单单的一道白。

没有了让苍天破开一个大洞的碎天之气，却多了一份倾人心脾的柔和。

当白光照耀人心，所有人一时间都忘了他们正身处你死我亡的战场，放下了手中的武器，准备释放的武技，和嘴里的叫骂。

不约而同地怔怔看着端木林的方向，兀自愣起了神。

这片淡然的白，不像是武技带来的，因为它仿佛没有任何的杀伤力，根本就不是用来杀伐的道具，照耀在人的身上，除了惬意和舒适再没有任何多余的感觉。

他们沉浸其中，仿佛置身于没有斗争的梦幻之乡。

这白光更像是代表着和平，代表着善意，不是用来战斗，而是用来停止战斗的。

这不再是碎天锤带来的武技。

是端木林自己的意志。

是他截然不同的碎天之道。

白光逐渐地扩张，不再满足偏居一偶，而是渐渐盘上云霄，缠上那些漆黑的乌云，将它们缓缓地，轻柔地朝着远处退去。

它不是在驱散，更像是和这些黑暗的事务在讲道理。

顷刻间，乌云远去，雨水消散，别样的光明再一次赶走了黑暗，回到了碎天谷。

这一次碎天谷的上空没有天，只有那道简简单单的白。

碎天碎天，是指击败那遥不可及的苍天。

把天打得粉碎自然是碎天。

那把天化为乌有，让天都不复存在，当然也算。

而在白光之下，至始至终屹然不动的‘蓝魔’，看着浑身上下释放出柔和白光的端木林，脸上终于忍不住露出了惊愕的表情。

“要做到如此地步吗？”

端木林的声音自缓缓响起。

“我答应过的事情，自然要做到。”

‘蓝魔’摇了摇头，“可这没有意义，这只能拖住我，杀不掉我。”

“我没有想过要杀你，没有想过要杀任何人。”

‘蓝魔’疑惑地抬起头，“那你做这些是因为什么？”

最后，端木林的声音变得愈发地飘渺，愈行愈远，仿佛是从九霄云外传来的回声。

“我相信，我的师傅。”

......

“这是什么？”

陈长老亦是面露诧异，他自是从未听闻这种能够改变天空的武技。

他想要回过头，冲进这团白光的中心。

却看到自己的师兄，褚代门主，不依不饶地停在了自己的面前。

他没第一时间动手，而是冷冷地说道：“让开。”

然后，褚代门主不为所动。

他甚至用那触目惊心的石灰色手臂，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中的铁锤，他已经完全不像一个武者，只像一个病入膏肓的孤寡老人。

但他依旧笑着，笑得很满足。

“师弟，我知道你想让我走，没那个必要，想过去，就杀了我。”

陈长老怒色再现，脸上充满了不解。

“为什么？师兄就一定要求死吗？在床上静观其变不好吗？”

褚代门主这次没有回话，依旧矗立在那里。

陈长老深深地看了一眼他师兄那视死如归的表情。

本可以绕开的他，最终还是踏出了脚步。

“既然师兄一心求死，那我如你所愿。”

陈长老手中的铁锤，重重地砸在了褚代门主的身上。

后者早就没有了反抗的力气，任凭这杀死自己的一锤，轰在自己的身上，将他那本就枯瘦的胸膛砸出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凹陷。

单薄而又年迈的身躯仰躺在地，再无声息。

只有那脸上淡淡的笑容，透露着这位老者，死的得心所愿。

仿佛在最后一刻，他完成了什么莫大的心愿。

然而，陈长老没有继续往前。

他愣住了，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地上，师兄已然断了气的尸体。

原来师兄没有小师弟那般的温柔。

师兄还是怪他的。

死亡前最后一刻，褚代门主留下来了绝言。

“碎天谷如今的样子，让我也无颜再见师尊了。”

所以，他主动选择求死，一个人超脱了。

留下了陈长老一个人，这边是他留下来的报复。

而现在，陈长老用无比缓慢的速度，将头向身后转去，看向了那大门被砸开一条裂痕的‘聚天’殿。

师兄的话，是什么意思？

无颜在见，是他断定接下来可以见到？

联想到师兄和端木林诡异地拖时间之举，陈长老的眼中第一次产生了恐惧。

他们到底在拖什么？

......

碎天谷外的丛林里，维达尔伤痕累累地跪倒在地上。

那张紫黑色的脸庞上尽是血污，一道深深的伤口狰狞的出现在额头上，流下的滚滚血流让他的一对双眼变得更加地危险和野性。

他全身上下有大大小小及时出细小的伤口，虽然都不足以让危及到他的性命，却显得他此刻极为的狼狈。

明轩淡然站在不远处，青衣长衫一尘不染，连一丝血迹都没有沾染上。

连他手中的木杆都是如此。

旁人恐怕难以想象，这恐怕一折就断的木杆，是怎么做到如刀剑般锐利的。

“继续！”

维达尔再度酿跄地站起身，随着一声怒吼，他眼中如野兽般的咆哮再度暴涨！

妖族的武者，在全力战斗时，有的时候，真的很想一头猛兽。

在他站直身体的一刹那，长棍震动，发出了如金刚般的咆哮声，维达尔身体之上，漆黑的云雾猛然暴涨。

站立在团团黑雾，沐浴猩红血迹之中的他，腰背弯曲，双手握着长棍垂在身前，用他那充满野性的双目死死地注视着眼前的敌人。

活像一头怒目金刚。

雄厚的炼气在他的经脉之中犹如滚滚怒涛般奔腾着，身体略微停滞，随即双角猛一踏地，身体化为一道黑影，再度冲向明轩。

两人之间不过十几步的距离转瞬即到，长棍横向一扫，犹如一条出海游龙，带着汹涌的惊涛骇浪，势大力沉地挥向明轩，要将其重重拍死。

明轩紧闭的双眼仿佛在淡漠地‘注视’着对方疯狂的攻击。

对面气势如虹，他波澜不惊，一如平常。

眼睛看不见，但心是淡漠的。

他只是轻轻向后退了一步。

不多也不少，让维达尔的长棍最终贴着他的鼻梁，堪堪闪过。

而他身体向前一曲，弯下腰之后手中的木棍从他腰间忽然刺出，犹如出洞的毒蛇，刁钻地刺向维达尔。

后者一击刚出，毫无防备，再度被狠狠地刺中了右侧的腰部。

“嗯哼。”

他发出一声闷哼，腰腹的剧痛，和体内的炼气短暂地一凝，无不是在提醒他，这次的伤，恐怕比之前地都要重。

“啊！”

他脸上闪过一抹狠厉，非但没有后退，被击中的右半边身子还借着对方的一击，在空中猛地一转。

他整个人腾飞到空中，伴随着周身旋转的蓄力，长棍轮圆，自上而下，犹如从天空中落下骤然的巨猿，握紧了重拳，要将眼前的敌人砸成碎片！

长棍狠厉地劈下，恐怖的力量下，导致周围的空气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爆裂声，这如星陨坠落的一击，是他今天所能施展的最强武技了！

明轩一剑递出，此刻无论如何也来不及退了。

他也未曾想过闪避，右手请抬。

那姿势不像挥剑，更像是轻轻地拾起一束花朵，说不出的优雅闲适。

那柄木棍并没有格挡在身前，选择和对方硬碰硬。

而是从下至上拍打在长棍的下方。

大蛇七寸。

“啪！”

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，那悠然的一击，竟是将那仿佛千斤重担般的一棍直接弹飞到了！

长棍被打飞的维达尔身子被惯性带地猛得向上一扬，还未来得及感受体内被明轩一击后，所带来的巨大冲击。

就只见明轩身体一侧，左手化掌伸出，拍打在了尚且维达尔尚且悬在空中的身体。

“噗！”

空中，是维达尔愤然喷出的血迹，和那根不停转动的长棍。

明轩看不到敌人。

但他的那根木棍仿佛洞彻了世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