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四章 无言

优子狐疑的打量了雷洛两眼，对于这个“雷洛”的性格，经过半个多月的接触她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的。这是一个性格强势，某些时候极其凶狠的男人。还有，他的自信或者说自大，让他在对待别人时不喜欢撒谎。

这种了解是很片面的，至少优子选择性忘记了医院走廊时的那一幕。

最主要的是，优子的直觉告诉她，雷洛在说这句话时并没有撒谎，这就够了。

所以雷洛果然是因为上次任务时的某种变故，所以导致性格大变？但他本质上还是他，从他能记得起陈年往事上就能看出来。难道说，他一开始的反问只是故弄玄虚？目的是与过去说再见？跟我以前的经历一样？

经过一通复杂的分析，优子自以为了解了“真相”，当下悄然松了一口气，悲伤暂歇，却生起了几许愤怒。

“好你个混蛋雷洛！你别以为掌握了几个厉害的术就可以瞧不起我了？玩弄姑奶奶的感情很有意思吗？你这个#@**&%！”

雷洛板着脸，又觉得脑袋在隐隐做痛了。

优子说骂就骂，脏话都不带重样的，真的是没有一丁点女孩子的矜持。

“行了行了，你还有什么问题吗？”雷洛见优子颇有些“滔滔不绝”的架势，不耐烦的嚷了一声。

“当然有！”优子大幅度喘了几口粗气，竟有些想喝水，不过她忍住了这个念头。“你那个加快速度的术是怎么回事？你的实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？”

雷洛对此早有腹稿，只听他施施然道：“那个术是我上次任务的“奇遇”，恕我不便透露。至于我的实力嘛……你之前猜的没错，我确实一直在隐藏实力。”

事关时间之力，其重要程度跟“感情”完全不是一回事。

如果说之前的交谈是雷洛不小心真情流露，那现在就属于工作性质了。

雷洛撒起谎来没有一点负担，表演的也是无比真实。

他认真起来可是足矣糊弄三代火影的，更别说优子这种小丫头了。

直觉？呵～不过是通过对方无意中透露的微表情获得信息罢了，岂能奈何得了他这个老影帝？

雷洛脸上闪过一抹担忧道：“你之前问我为什么要隐藏实力，又有什么计划？其实我的计划很简单，未雨绸缪罢了。”

优子张大嘴巴，满脸不信之色：“未雨绸缪？这么简单？你糊弄鬼呢？你这身实力绝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练成的，你要不是所图匪浅，我一头撞死！”

咦？优子这小丫头竟然还有点脑子。

雷洛轻轻叹了口气，露出追忆的表情，缓缓道：“想当初我的父母，一个上忍，一个中忍，何等的威风？却不料均英年早逝，早早就死在了任务里。我曾经思索过，他们那么优秀的人，为何就得不到善终？”

雷洛的脸上挂上一缕缕狰狞之色，“是村子的高危任务！火影，高层，他们这帮无耻的既得利益者，秉持着物尽其用的作风，把村子里的忍者全部当作工具使用，不管忍者们的能力究竟能不能达到要求。有命令就得上，哪怕是死，这就是忍者的宿命。”

“我的父亲，他刚刚升上上忍才不久，实力甚至没有完全达到要求，村子就迫不及待的下发A级，S级任务，根本没有考虑到他到底有没有能力完成。这是想让我父亲完成任务吗？这是逼着我父亲去死！”雷洛愤怒的吼出声，把优子吓了一跳。

紧接着，雷洛语气一转，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哀伤，“好，我父亲死于任务中了，被他们成功逼死了。但我还有母亲，我母亲为了照顾当时年纪幼小的我和弟弟，不愿意再去做危险的任务了，左右依靠积蓄也能生活。但是！那帮混蛋高层，连我母亲也不放过！”

优子听到这里，眼睛里已经沁着泪花，她沙哑着嗓子问道：“他们做了什么？”

雷洛苦涩的笑道：“他们在村子里散播谣言，说我母亲身为中忍，却不思进取，凡事只想着自己，是一个不愿为村子付出的人，一个自私自利的人，这种人根本就不配成为木叶忍者。”

雷洛的拳头攥紧，身体跟着微微颤抖。“可怜我母亲为了木叶奋斗一生啊，我父亲死时她哭的都没那么伤心，心若死灰，说得就是我母亲当时的感受吧。就这样，两个孩子的母亲，被逼得走向战场……”

雷洛深深吸了口气，情绪似乎已经平淡下来，他看了一眼低下头，同样陷入沉默的优子，接着道：“从那时起，我便知道为这样的村子付出是不值得的。你应该知道我是雷火土三属性，以我的天赋，你难道就不觉得我的实力提升速度很慢吗？”

不等优子回答，雷洛便自顾自道：“那不过是我故意表现出来给高层看的，为的就是迷惑他们，免得我自己也有一天如父母一般被逼死。特别上忍，上忍……嘿！很稀罕吗？如果不是一直只表现出下忍实力过于可疑，你以为我愿意升这个中忍么？”

说到这里，雷洛又有些咬牙切齿，“就算是这样，就算是这样！他们依然派我去做危险无比的侦查任务！你知道我上一个任务都遇到了些什么人？忍刀七人众，还有三代水影！若不是我一直隐藏实力，你以为我能活着回来吗？”

优子瞳孔猛的一缩，不禁惊呼出声。

雷洛双手背在身后，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道：“经过这次任务，我深刻的认识到了隐藏实力的重要性。想想吧，以我的实力去做中忍任务都九死一生，那我真成了上忍呢？岂不是十死无生？”

话落，雷洛快速走到优子身边，低声道：“这次任务虽说差点让我丧命，但我也获得了一点奇遇，虽说不亏但也不赚。但我碰巧获得的另一份情报，则让我觉得自己这次险冒得值。”

不等优子反应过来，雷洛语速飞快的讲述起情报，他好似压抑着兴奋，但也带着点解脱：“再过不久，风之国会和雨之国会停战，全力攻打火之国。到时，木叶面临砂隐和雨隐的压力，木叶真的能扛得住吗？”

优子的语调微微发颤，“雷洛，这是真的吗？”

雷洛平静道：“时间会证明我说的到底是真是假，可能具体情况会有误差，但大方向上是绝对不会变的，我不会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骗你，毕竟……”

雷洛停顿了一下，缓缓道：“我既然把你从村子里带出来，就说明我是在乎你的。在这里，我也没有骗你的必要了。”

优子听到这里，终于明白了雷洛所谓“未雨绸缪”的打算是怎么回事。

如果雷洛所说的情况真的发生的话，那么木叶绝对会陷入极端不利的局势。

如果...如果木叶真的完蛋了，他们这帮子木叶忍者也确实得早做打算了。

这样的话，雷洛拥有了那么强的实力，却依然停留在木叶的原因似乎也可以猜测到了：那是眼见“大厦将倾”，想着浑水摸鱼呢。

不过经过雷洛刚才的一番“言传身教”，优子仔细想了想自己的人生经历：小时候被家族忽视，学校时被同学欺负，下忍任务眼看着恋人死亡，醒来后受到村民的排挤，然后是父母的死讯，同村忍者的歧视，以及那背后隐隐操控流言的黑手……

一股隐藏的很深的恨意从她心里涌出，对于雷洛不怀好意的呆在木叶，她不仅没有觉得不安，反而生起一股期待。

优子虽然平时嘻嘻哈哈，看似没心没肺的，但她真的忘记了这些痛苦吗？

雷洛并不这么认为，经过这一阵子的接触，再加上记忆中的对比，雷洛很容易就做出判断：优子这个女孩是心若死灰，故意放纵，所以整个人才显得有些颓废。但优子是一个坚强的人，她并未被痛苦打倒，而是选择把恨意埋在心底，直面惨淡的人生。

她虽受到歧视和排挤，但并未因此失去对生活的乐趣，所以她渴望走出村子去外面看看，因为她向往着自由。

她虽目睹恋人惨死，但并未失去爱与被爱的能力，所以当雷洛生气时她才会显得战战兢兢，当她以为“雷洛”被另一个人替换时才会哭的那么伤心，因为她害怕再次失去。

最主要的是，她的内心一定蕴藏着对木叶，对高层，对火影的憎恨，所以她才有资格知晓雷洛的一部份秘密。

事实证明，雷洛判断的不错，当雷洛问优子道：“你打算怎么做？”时。

优子只是平淡的回了一句：“木叶已经与我无关，它如果被毁灭了，我只会喜闻乐见。”

优子轻轻吐了口浊气，道：“雷洛，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，我都愿意全力帮助你，这不只是对木叶的报复。更是因为我……”她嘴角一勾，微笑道：“想要与你一起，脱离出木叶这个囚笼。”

雷洛愣了片刻，终于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，他终于不用再纠结到底是杀掉优子，还是洗去优子的记忆了，因为他们会成为同伴，一起在木叶这艘“要沉”的大船上狠狠吸一口血。

“优子，相信我，木叶只是一块垫脚石。终有一天，我们必将领略这世界最顶峰的景色。”雷洛的语气坚定无比，这是他的真心话。

“嗯！”优子重重点头，眼神不再迷茫。

对她而言，离开木叶可谓重获新生。

至于被列为叛忍什么的，她已经不在乎了，飞出鸟笼的金丝雀不会再想要受到束缚。

自由的滋味无比甜美，她渴望成为翱翔于蓝天的雄鹰，而她也相信雷洛会帮助她达成目的。

这种信任的原因，雷洛强大的实力只占一小部分，多年的感情积淀和刚刚的情感共鸣才是最主要的。

说实话，优子发现了他的秘密，这就已经注定了她的结果：要么成为他的同伴，要么被杀掉或洗去记忆。

雷洛从头到尾就没想过弄一个对木叶忠心耿耿的人与自己相伴，那不符合他的利益，更会泄露他的机密。

他需要的，是一个能全心全意帮助他的同伴。

这个同伴看待问题的方式，要以他个人的立场出发，而不是以木叶的。

雷洛降临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，孤独与不安从未远离过他的内心，哪怕他的意志再怎么坚韧，终究也会感到痛苦。

他也希望能有一个信任的人陪他说些心里话，分享些他的秘密——就算只有一部分。

而关于前身父母的具体经历，雷洛并没有说太多谎，只是换了个角度看待这些事，并顺道扭曲了两位老人家的真实心理，为的是激起优子那不堪回首的往事，彻底把她策反过来。

所幸，明确目的的两人，这时候已经不会去在乎这些陈年往事了。

优子不在乎，雷洛也不在乎。

反正他是“雷洛”，而不是“并足雷洛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