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 风如拔山怒

柴火在灶里烧的“哔啵”作响，尘烟潇潇，明明人就在眼前，可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在云里雾里一般。

里正夫人终于受不了这烟熏火燎的屋子，抽去了点柴。

烟雾散开，里正这才看清了空岚的脸，白的几乎有些透明的皮肤，两颊还有些未褪的婴儿肥，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上去沉淀了许多说不清的东西。

里正没来由的有些心悸，他咽了下口水：“空岚，你可别说什么傻话，威震帮不是我们惹得起的。”

“在哪？”空岚问道。

“你真有把握救他们回来？”

“说。”空岚盯着里正看。

里正夫人在那拿着菜刀一下一下的敲击着砧板上的肉，刀声又快又急，那肉都快被剁烂了，里正还是没开口。

空岚等的有些焦急，眉毛忍不住皱了起来，她抬起头，微眯着眼睛，眼神有些骇人：“人在哪？”

“啪！”菜刀重重地往砧板上一敲，里正的身子瑟缩了一下。

“你去元宝山东面看看，他们这些日子一直在那儿打转。”他最终还是小声嘟囔了一句。

“多谢。”空岚摆了摆手，转身就走。

她回到王婆的院子里，背起竹篓，招呼了一声便往元宝山去了。

别的地方也就罢了，元宝山空岚还算熟悉，她快速地入了山林，直接往东走。

这往里走的越深，空岚便感受到气味有些不同。原本元宝山的东面算是比较深入山林的部分了，往常猎户不会去那儿，所以很少有人味。

可今日越往深处走，却发现这人味越重。空岚的手握着拳紧了一下，小心压低着身子，迅速地赶路。

……

元宝山东面，歪脖子树旁，阎珹正绕着树打转，不时地还用手摸摸树干。

张虎和一干人等整齐的站在那儿，不敢吭声。而在他们身后，有十几个小男孩被缚住了手脚塞住了口舌，扔在了一旁。

阎珹绕了几圈后，停了下来，清了清嗓子，然后侧头瞥了一眼张虎：“人都带来了？”

张虎立即上前应道：“回大人，小人照您的吩咐，把这些孩子都借来了。”

阎珹的薄唇抿起，俊朗的脸庞上好似罩了一层黑纱，张虎不知哪儿做的不对，赶紧噗通一声跪下：“还请大人指示。”

“呵，你知道这些孩子都回不去了吗？”

张虎猛地抬头，可当他看到阎珹那双点漆眸后，赶紧吓得低下来头，不敢开口。

“比起你弟弟的性命，这些孩子当然算不得什么，对吧？”阎珹看着歪脖子树，似乎在自言自语。

“还请大人指示，如何救我弟弟。”

阎珹摸了摸歪脖子树粗糙的树皮道：“你弟弟的生死，你问我无用，你要问这棵树，肯不肯放人。”

张虎难以置信的看向歪脖子树，树干很粗，需要四五人合围，可是树身从上起就直接歪了，看上去极丑。他怎么也想不通，自己弟弟的生死怎么会和这棵树有关。

看着张虎一脸蠢样，阎珹从怀里拿出了一把小旗帜，开始绕着歪脖子树往地上插：“我破不了这个阵，但是我可以用别的阵法把它给逼开。你们把那些孩子埋在我插旗的地方。”

阎珹插好旗帜后，又开口道：“埋的时候注意点，把头留在上面，运气好的话，不用死，我只是借他们的阳气破阵。”

布置好一切后，阎珹便走到了外围。立即有仆从上前送上凳子，递上茶盅，端上果盘。他只接过了茶盅，坐在那儿，看着张虎他们行动。

太阳落山后，天突然就暗了下来，好像早早的收工回家，不愿看眼前着残忍的景象。

天空中飘来了几朵乌云，山林间，风呼呼地吹过，阎珹的果盘都被直接打翻，他的眼角跳了跳，索性站了起来，此刻那几个孩子，恰好都埋好了。

风呼啦啦的吹，周围的树木在山风的吹拂下，叶片互相敲击着，好像在打架一般，那摩擦声听上去格外渗人。那些埋在地里的孩子，口中的塞子已经拔掉，此刻纷纷哭天喊地的求救。

张虎的手有些抖，他的心也有些颤，虽说伤天害理的事没少做，可一下子活埋这么多孩子，他到底还是有些心亏。

可当他看到那棵歪脖子树，他吓得立即有些腿软，所有的树木都东倒西歪的时候，这歪脖子树偏偏一片叶子也不动，忒邪门。

“都看了这么久，怎么还不出来？”阎珹突然出声。

空岚没有任何动作，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，屏息凝神，就像这山中的一棵树，一块石头一般。

“怎么，还不出来吗？”阎珹转身，朝着空岚的方向走来。

空岚一动未动，甚至连握紧武器的动作都没有做。

“嗖！”阎珹飞快地射出一镖。

“乒！”一枚石子打了过来，直接把那一镖撞开。

还有别人。

“嗖！嗖！嗖！”三个人影从空岚躲藏位置的东侧跳了出来。

夜色有些深，空岚看不清三人的长相，只看出来是两男一女。

山涵意开口道：“你究竟是什么人，竟然行此妖邪之事，竟然把这些孩子埋在土中吸取他们的元阳之气，还不快把他们放出来！若你尽快把他们放出来，跪在地上，嗑上三个响头，叫上几声山大爷，我便饶你不死。”

“哥哥。”山若梅出声阻止她哥哥继续废话。

阎珹有些好笑：“你们在我埋人的时候不说，在我埋好了才说，难道不是想分一杯羹？”

山涵意破口大骂：“你这妖贼莫要血口喷人！今天我们山家三兄妹在此，就要替天行道，还容不得你残害无辜……”

阎珹听得不耐烦，摇了摇头，一挥手，张虎等人立即冲上去和山家三兄妹打了起来。

看着山家三兄妹和张虎等人打得难解难分，空岚只觉得头上有几根黑线飘落，这武功也学人出来行侠仗义啊。

这时，她注意到阎珹走入了歪脖子树里面，他又拿出了那些小旗帜。只见他手一挥，那些旗帜同时发光，上面出现了一条透明的线，连接在了那些被埋在土里的孩子的头上。

有东西透过那根线在一点点的传输道阎珹手中的旗帜之中。

一阵剧烈的狂风突然吹了过来，原本在打斗的山家人和张虎都暂时停下稳住身形。

“轰隆隆！”天空中一个炸雷，一瞬间把这片林子都照了个通亮。

空岚在这时跳了出来。